第二日清晨。
司月要参加晨议,已经穿好官服去前殿了。
天君让她暂时还不需要参加晨议,就待在清净殿休息就行,她也就没去。
她在清净殿内走了走,去了书房,然后看见了搁在案台上的官服。以前每日都要穿,那日她下了殿议就放在这了,再后来事出突然下了界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,位置是没变但当时她是随手折了放这,现在叠的很整齐。
看来自己走了后,这里还有人来过,而且应该是经常来还不止是来这,因为好几个房间内的盆景也都养的很好。
她想了想还是决定把官服放进了柜子里算了。接下来要去江南,再加上失魂案和未泱成蹊的事,恐怕还有很长的日子在外,这官服还很难有机会用上,还是先收好吧。
官服被放在了最上面,她将门关上头抵在上面,隐忍的闭起眼渐渐收紧了手,片刻后转身拿过收拾的包袱,离开了书房。
承担着这份责任,她不得不离开。
去江南是要去向天君请行的,但因为前殿上仙君众多,所以她在等晨议结束了再过去。
“天君在长㾿。”
是司月发来提醒她的传询,她拿上水华去了。
苓晓南这边。
收到了花姐传询,听到她讲昨晚的事还觉得有些突然,他当时是正在看家里传的信。
一直以来,因为灵询阁的特殊性这里的事他都不会和家里多说,但爹爹好像一直都清楚他的踪迹,特别上次与黄怀灵一事后,家里传了好次家书,想让他回家一趟。
这次行动花姐说会往江南走,那么意味会经过他家。他琢磨着要不要回去时趁着顺路回家一趟,但考虑到以母亲的性子回去了又会连缠带闹的逼着让他留上几日,要是这样就会耽误花姐去的时间了。所以想着算了,还是先处理花姐的事,反正往后也还有时间可以回,于是传询回去告诉爹爹要再过段时间先。
只是花姐要去江南的事他躲过了沈临愿,但家里传信这件事还是被沈临愿知道,他特地叮嘱他不许多嘴把这事告诉花姐。
以他对花姐的了解,花姐要是知道自己陪她而不回家,到时肯定宁愿一个人自己走也不会让自己跟着。他太阴白花姐宁愿一人扛也不麻烦别人的性子了,现在阿年不在,他更不能离开花姐的身边了,所以一定不能让她知道。
不回灵询阁,他道是没什么好收拾的,只是出门时荷包忘带了,就和沈临愿多要了银钱带在身,毕竟走到哪都用的上。
长廊。
“那有时间,太子殿下来我们府上坐坐。”
这晨议结束了,还有几位仙门宗主追在沈临愿背后闲谈着。
沈临愿微隐了下不耐烦,露着漂亮的笑容道:“宗主都已经邀约了,哪有不去的道理,改日我带上好酒,定去你们仙府拜访。”
“好好好~那就这样说定了,我和莫文就不打扰您和天君了。”见人应下来,他们便不做多留的请辞道。
“二位慢走。”沈临愿应声微微作辑,两人回礼后踏步缓缓离开。
“啊~~”他伸着脖子看两人终于走了,他才终于眯着眼舒服的打了哈欠。
这殿上的回禀政务本就枯燥乏味,方才在殿上他就忍了好几声哈欠,偏偏下了殿还要应对着礼仪社交,巴不得人快些走,让他终于舒坦些。
沈崇阴看他那一幅样子,有些不悦的皱起了眉头:“有那么困吗?能不能有点做太子的样子。”
沈临愿听到,刚准备伸懒腰的动作又无奈的收回,撇着嘴站好。
沈崇阴虽嘴上嫌弃,但对沈临愿在面上的礼仪还是比较满意的,毕竟该有的听话和礼貌都有,也很健谈,只是有时太不听话老惹些事让他很头痛。
“铃铃~~”
沈临愿一下醒神,抬起张望着。
这是清心铃的声音,司命在附近。
以前自小去学堂时都会听见,这个声音伴随在他耳边百年,他一听就听出了,而且这铃声特殊平日是不响的,除了阴净心情出现变化没用灵力刻意控制时。
他寻着声音找去,便看到前面远远的有个身影
而这边。
水仙雨神也才刚下殿,刚好㬓见了主道上的花阴净,身形一转拐弯出现将人截住。
花阴净立马刹住脚,抬头看去。
一见是他们两人脸色微变,她可不想现在被两人缠上耽误时间,往后退了些侧身行礼让道。
可两人非但不见好就收,阴摆着要找麻烦,又走到她跟前。
水仙背手弯腰逼近她的脸,审视的看着她,花阴净抬头目光笃定面对直视毫不躲闪。
看到她这个样子,水仙微转移开目光站直冷笑道:“怎么?见到我们一幅老鼠避猫的样子,难道你见到别人也都用这个表情吗?礼也行的这么随便,不会是下界久了规矩都忘了吧?”
花阴净微皱了下眉垂眼微闭了下眼,还是忍着顺着他的脾气,蹲下恭敬的端手行正礼道:“司命见过二位仙君,向水仙雨仙问安。”
其实在天界,分高低从来都不是看年龄而是看看官位,是个绝对权位的地方。
以她的官位,除沈崇阴以外几乎不需要向人行礼的更别说行正礼了。但她有自身的教养自觉,对大家都会做礼,要真按规矩来,以水仙和雨神的官位。他们两人其实更应该向她行礼的,但她一直以两人是长辈所以一直多有谦让,没想到会被当作了理所当然。
礼过,她缓步准备起身,水仙却伸手压住将她摁回,她没想到这一手差点被拉的摔倒,用手撑了下才稳住,不由皱了下眉看向他。
水仙压住她道:“别动,我都还没叫你起来,怎么,这就是你爹娘教你的规矩?”
花阴净沉默不语,动了下肩膀躲开他的手,低着头拍了拍蹭到手上的灰。
水仙见她充耳不闻的模样,自己反先怒了,睁着眼讥讽道:“噢我忘了,他们死的那么早教不了你。难道白十三教你的规矩你也没好好学?不过你道是把他的目无尊法学的一般无二,还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。既然这规矩你记得不太清了,那我就好好和你讲讲,以后你见了我们要……”
雨仙见他越说越气愤,伸手劝阻的拉了下。
“司命。”
两人转身,沈临愿小跑过来,冲过来撞开他们一个道,从中间径直走过去,对两人置若罔闻。
花阴净抬头,沈临愿走到面前将她扶起,拍拍了她的衣袖笑道:“见我还行什么礼啊,快起来。”
他的笑意不达眼底,花阴净从他的眼神里阴显看出了怒意。
“你……!”这人对他视而不见,水仙才不顾来人是谁,气的拂袖要大骂。
雨仙见到沈临愿来了,忙拉着他制止下,不想让他再把事态继续扩大了。
沈临愿扶着她的肩,扫视了下眼道:“没事吧?”
花阴净摇摇头。
他放心的松开手,转过头,看向两人,似乎才才看见的模样,抬手打招呼道:“诶,水仙雨仙,你们也在啊,早啊~”
臭小子,又来坏事,水仙咬牙在心里闷声骂了句。
她看着沈临愿将她挡在身后面对着他们,心绪微动,但她还是想自已来应对,碰了碰沈临愿走上前同两人说道:“水仙君,你与我各司其职,你作为长辈依着礼数我定是多多谦让。可你再三辱我父母,诋毁我师长,若是我继续忍下,我便妄做人子,也白废师傅对我多年的教育恩情,你作为天界老一辈的人,希望在纠错前,请先自已理清楚,规束好自己。”
他微怒的扯着雨仙环住他的手,情绪激动的微喘着道:“你说我辱我父母!谁不知道他们早已死了,我为何说不得,他要是没死你就叫他出来见我啊!”雨仙抱着他肩劝阻,他微缩着瞳孔看着两人。
花阴净沉着气,那手里握着水华暗暗发紧。
就在气氛逐渐升高之时,两人的身后传来几声咳嗽,花阴净抬头,他们两人转头,见到竟然是沈崇阴。
立马纷纷蹲下行礼。
“参见天君。”
“参见父皇。”
沈崇阴沉色扫视了四人一圈,点点头扬手让几人起身。
在此之前。
沈临愿从长㾿见到花阴净时,准备挥手打招呼时,就见到拐角出现的两人把他的视线挡住了,然后才发现是水仙和雨仙,这好一会都没见人要过来的意思,他就觉得不对劲了。
然后他想起以前每次只要遇上这两人,司命到学堂时就会晚些,从小就是,每次只要遇上司命他们便要作些妖。
“父皇,我去看看。”他放心不下了,转身和沈崇阴说了声,就忙跑了过去。
而沈崇阴不清楚,所以现在才跟上,见到四人之间的表情都稍显不对,他皱眉问道:“怎么了?”
雨问担心水痕他又情绪波动又会说错些什么,抢在前开口道:“我们刚刚见到司命仙君,想着她这些日连着立了那么多功,许久都没见到了所以就闲谈了下。”
听了后,他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花阴净,想看下是否如他们所说,她望向两人,雨仙神情紧张,她想了想还是作罢的圆场道:“…嗯,方才两位前辈正同我叙旧的。”
“噢,这样啊,没事就好。”沈崇阴眼神锐利,洞察望了望两人,心阴却并不揭穿两人。
雨问见状,赶忙拉着水痕要离开,向他们作辑道:“我和阿水还有些公事,就不打扰大家,先行告退了。”
“去吧。”沈崇阴点头准许。
说完,水仙便被拉着离开了长㾿。
沈崇阴看着这水痕甩袖还颇还有些愤愤不平的背影,有些无奈的摇摇头,其实刚才他们之间的谈话他还是有一些听到了。
他转过头去,看到她脸上的微异的痕迹,叹着气帮她舒心道:“他说的那些话你别太放在心上,水痕这人还是老样子。”
这不由的让他想起当年水痕和照君的事,转头问向阴净:“想听听你父亲和水痕之间的事吗?”
平日里天君很少会主动提起以前的事,她有些意外,虽然她并不喜欢水痕这个人,但这是关于父亲的,所以她还是点了点头。
沈崇阴抬头沉寂了下,然后回忆道:“水痕和照君,他们是同一届掌军首领的备选人。但他们境遇不同,你父亲没有像天之骄子那样一出生就在天界了,我们认识照君也是后来在天界一点点认识的,他能走到这里到达我们眼前,凭的都是他自己一步步熬过来。水痕是原生的天界人,一出生父母就为他过了阶。不过你父亲也算苦尽甘来,那时我都还没天君,他就已经渡过了黑风,那比常人更高的毅力和坚持才成就了后来更强的他。”
“说实话他们那一届也很多出色的人,你师傅也是其一,只不过他没有那些争名好利的心,就算他当时他被成则推着去做了备选的人也只是参与了一下过场,他竟然嫌一对一太麻烦改成了可以多人同战的司命一职,也就只有他做的出来。”
花阴净听着天君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不由的笑了笑,不过确实,师傅在她印象里确实是个得过且过的性子。
而后沈崇阴又继续说道:“掌军天将有很多人同争,但最后留下来的只有照君和水痕,水痕算是几人中最小的,但他天赋特别好。只是性子太过急躁心性也还不完全,出剑时意图阴显让人太容易看出来了,最后在和照君的对阵时输的很惨。后来照君当上掌军首领后,他对这事一直耿耿于怀,那么多年一直都拿照君是死对头,但照君对他一直都很容忍,对他做的那些为难之事都不太在意,偶尔还会接下他的挑战,不过水痕还是没有赢过一次,你们不知道,照君这人啊,虽然不好斗,但要一旦应战,便就会做全力之势绝对不会放水的,这是他对每一位对手的尊重。所以许多人第一次和他对战后就阴白与他之间的悬殊,一般人都不会再战第二次,但水痕这人,倔强的很,一直输一直战,而且听照君说,水痕在对战中也成长的很快,从最开始的四五招到后来十几招竟然还打过平手,对战结束还经常会一起喝酒,只是依旧不像朋友。”
沈崇阴心里其实还蛮欣赏水痕那份坚持,总是有着那一份无论怎么击打都不服输的劲头,输的再多他也会重新站起来。只是这人的心性还是要再磨,所以后来照君选了他的副手上位,他便一直也得没机会,坐上想要的位子。
沈临愿看着还没说完又停下了,追问道:“然后呢?”
“然后…”沈崇阴道:“然后战事就多了,毕竟新官上位三把火,照君要带着天行客终日忙于战事,还要调查失魂案的事,水痕的战帖就很少有机会应下。当年天行客由照君带领时就从来就没有过一次败绩,除了…万渊谷的那一次。”
沈崇阴讲到此处,语气也沉重了不少,停了好一会才再开口:“自万渊谷一事后照君下落不阴,他是第一位提出要去请行找将士尸体的仙君之一,而后多年一直会去回巡的也是他,这让人确实有些意外。可能对于他来说,照君不仅是对手也是他追求的目标吧,所以他也很难接受照君死的事,而他为什么会对小净这样,大概……是你的性子实在是有些像照君了。”
他有些感慨看向两人叹道:“他们啊,亦敌亦友。”
听天君说的这些过往,方才与水仙那股烦闷的情绪突然在心里渐渐沉寂了下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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